顾轻舟似在地狱中走了一遭,回到家中时精神恍惚。
    顾公馆众人神色各异。
    她父亲阴沉着脸,和她走散的陈嫂,已然是吓得半死。
    顾轻舟回房关上了门,眼前全是那张完整活剥下来的人皮……
    她捂住嘴,哭到抽搐,又呕吐。
    她后悔偷了那支勃朗宁,他是魔鬼!
    他对付敌人的方式,他对付女人的手段,都让顾轻舟不寒而栗。
    这一夜,顾轻舟没有睡着,阖眼都是那血淋淋的画面,还有堂子里那个女人凄厉的惨叫。
    直到第二日清晨,她才堪堪睡去,等她醒过来,已经是黄昏。
    她换上督军府送过来的那件淡粉色掐腰洋装,满头齐腰的直发,用一根白玉簪挽起。
    古典的挽发,配上新式的洋装,,一点也不违和,似从古画里走出来的美人。
    顾轻舟下楼的时候,正巧父亲和二哥顾绍回家。
    他们父子推门进来,就见楼梯蜿蜒处,娉婷少女款款而行,粉色洋装泛出温润的光,映衬着她雪白细腻的小脸。
    顾绍呼吸一顿,脸不由自主红了。
    顾圭璋很骄傲,他终于有了个像样的女儿。
    “阿爸,阿哥,你们回来啦?”顾轻舟淡笑,声音低婉。
    柔软澄澈的眸子,泛出细碎的光,顾轻舟很温柔。
    “晚上去督军府,要处处听你母亲的话。”顾圭璋交代几句。
    顾轻舟一一应下,十分乖巧听话。
    秦筝筝随后也带着顾缃下楼了。
    顾缃穿了件银色绣折枝海棠的旗袍,脸上画了精致的妆容,烫了卷发。
    若顾缃是外头的女人,顾圭璋就觉得她很美,美得叫人骨头里发酥,可她是他女儿,顾圭璋就觉得她像出去卖笑的,丢尽了顾家的脸!
    “穿的什么东西,小小年纪不学好!”有了对比,顾圭璋愤怒了。
    秦筝筝忙安抚了几句,督军府的车就来了。
    顾轻舟、顾缃和秦筝筝上了车。
    顾缃一脸怒意,她父亲在顾轻舟面前,把她贬得一无是处。
    正巧顾轻舟就挨着顾缃坐。
    顾缃忍不住,伸手使劲掐顾轻舟的腰,恨不能掐死这个小贱人!
    她掐得很用力,想把顾轻舟的一块肉拧下来。
    可顾轻舟面无表情。
    顾缃越发气了,悄悄拔下自己的耳钉,用耳钉扎到顾轻舟肉里。
    这下应该疼了吧?
    顾轻舟依旧没反应,只是见顾缃越来越过分了,顾轻舟反转过手,就听到咔嚓一声,她把顾缃的手腕就扭脱臼了。
    “啊!”顾缃惨叫。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秦筝筝坐在最右边,被女儿的哭喊吓了一跳。
    “姆妈!”顾缃大叫大哭,“我的手!她扭断了我的手!”
    顾轻舟茫然回视顾缃和秦筝筝,一脸无辜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啊……”
    秦筝筝心中惊涛骇浪。
    “真的使不上力气?”秦筝筝错愕问。
    顾缃含泪点头。
    这可怎么办?
    今晚是有大事的啊,顾缃难道带着断手去督军府?
    “你能忍吗?”秦筝筝问女儿,“反正是左手,忍到结束再去医院?”
    “嗯!”督军府的权势太诱人了,顾缃咬牙,疼死也要坚持到司夫人宣布她是少帅新的未婚妻再离开。
    顾缃回手,想要用另一只手打顾轻舟一耳光。
    顾轻舟稳稳接住了她的手,稍微用力。
    顾缃吓得大叫。
    她不想两只手都被顾轻舟扭断。
    “轻舟!”秦筝筝厉喝,“你做什么?”
    顾轻舟丢开了顾缃的手,“是大小姐想要打我,我没有折断她的手,折断一个人的手,需得极大的力气,我可没有……”
    可中医知晓人体所有的关节,随便下个手腕,还不是跟玩一样?
    秦筝筝则真的被顾轻舟糊弄得糊涂了。
    是啊,顾轻舟那么柔软纤细的一个姑娘家,怎可能在一瞬间折断顾缃的手?
    可顾缃不像是装的啊。
    夜幕已降,督军府门口的路灯次第亮起,橘黄色的光芒如薄纱,流转萦绕,很是缠绵妩媚。
    顾轻舟下了汽车。
    迷蒙灯火笼罩下,整个人的眉眼都柔婉和善。
    “轻舟小姐,顾太太,这边请。”随行的副官亦下车,步履沉稳领路,将顾轻舟视若上宾。
    顾轻舟略微颔首,纤细下颌优雅,姿态婀娜跟着副官进门。
    督军夫人蔡景纾立在二楼,身姿随意斜倚在窗帘后面,把玩着浅绿色的流苏,眼睛时刻盯着进出大门的车辆,双眸冷冽又柔媚,带着蚀骨的光芒。
    她瞧见了自家派去接顾轻舟的车回来了,这才微微笑了下,笑容艳潋。
    顾轻舟来了!
    “还真敢来!”督军夫人自言自语,“既然来了,自然有你的好果子吃!一个乡下丫头,你竟敢威胁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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